时霍二人远远的站在暖阁外面问,问尹张氏现在是否方便同时鹤鸣一见。
尹张氏听了立刻把画到一半的布推开,小跑几步上前开门。
“时大人,您可有好些…”
“已经没事了,多谢夫人送来的药,夫人大恩,时某感激不尽。”
时鹤鸣看着眼前这个面容娴静的女人,先是深鞠一躬表示感谢,而后开口问道:“夫人不辞辛苦送药给我,甚至几度晕厥在寒风中,是否有什么话想对时某说?如果有,时某作为江南监御史定会竭力相助。”
“伪君子…我一个系统都看不下去了,抛开人家挟恩图报的事实不谈,就论她要你放过她老公,你能放吗?还竭力相助。”
时鹤鸣的耐心其实不是很好,但他每次都能耐下心听系统把话说完,除了不知道如何禁系统的言外,还在于他对一些大愚若智之人的尊重,比如系统。
“求大人严惩江南郡守尹昌,还江南百姓一个公平!”
尹张氏说完便向地上重重一跪,从袖口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双手举过头顶将它送到时鹤鸣面前。
“这是我五年间收集的尹昌罪证,大大小小共三十六起,其中包括勾结当朝丞相沈樑,与龙溪十八部中沂鹄,碟桑等部落私下进行马匹粮草交易以及收受下属官员长阳县令宋承阳贿赂等诸多罪行。”
“夫人,您想好了吗,您现在举证的可是您相公尹昌。”
对于时鹤鸣这话,女人既未停顿,也未犹豫,点了点头。
“是。”
她这一举动出乎霍光意料,在来之前他觉着这尹张氏定是打着时鹤鸣恩人的幌子要求他不再追究尹昌贪污之事,没想到却是这种结果。
但时鹤鸣却丝毫不觉得意外,他伸手接过布包,毫不避讳的将其打开,当着霍光的面抽出一张写满字的纸交给霍光。
“给你。”
我给你一根能撬动沈樑地位的长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霍光盯着这张纸愣了一会,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抬起头,那双被盛赞为应长在神鹰眼眶里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时鹤鸣。
您还是不肯改变心意吗?
君王暴戾奢靡,将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非为良主。
但无论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段时间都在两人各怀心思间匆匆而过,一晃就到了三日后。
江南百姓都知道,这三日里出了很多大事。
先是江南监御史联合江南刺史派兵到郡守府,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尹昌捉拿压走,后是城门前忽然贴上了告示。
告示上说今天要在长阳县衙,公开审讯郡守县令那些官老爷,欢迎大家去看。
城中商贩是最先知道的,他们知道后,各处稻农也相继知道了,大家具是苦苛吏已久,听闻这事欢欣鼓舞,拍手叫好。
审讯当天一大早,离审讯还有一个时辰呢,县衙门口就围了不少人人,稻农们换了过年才穿的衣服,尽力打扮的体面又郑重,天还没亮就守在衙门前。
今日化雪,气温骤降,有衙役看这群稻农冻的呵气暖手,拼命将脖子往簿衣里缩,好心地告诉他们时间还早着呢,可以晚些来。
稻农的回答却让这个高大小伙红了眼眶,他们说外头冷,可他们心里暖。
雪虽冷,心却是热的,这热意从皮肤毛孔里发散出来,烫化了数九的雪。
就这样,在众人的期盼下,一身石青色官袍的时鹤鸣走了出来,他后面还跟着同样穿着石青色官袍的沈思危以及书生打扮的霍光。
时鹤鸣在大堂正中间坐定,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终于开始了,再不开始,严冬都要变成炎夏了。
“威——武——”
两旁衙役手中的棍子敲在地面上,发出声声闷响,尾音在空旷的堂上拖得极长,带着一种令人齿冷的震颤。
时鹤鸣端坐在“明镜高悬”牌匾下,目光落在衙门外影影绰绰,沉默着聚集的百姓身上。
灰暗的面孔,褴褛的单衣,他们像一根被榨干了所有汁液的枯草,是天地间最无足轻重的,轻飘飘的一撇一捺。
可此刻,这群无足轻重之人的眼神里却燃烧着火光。
时鹤鸣收拢视线,落回堂下。
尹昌不肯跪,他站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一种刻在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倨傲,撑起了他的骨头,使他即便在这森严的公堂之上,依旧维持着郡守的气度,仿佛不是待审的囚徒,而是屈尊降贵莅临此地的贵人,财神爷。
长阳县令宋承阳跪在他身旁,再不复前几日讽刺沈思危那般无畏,而是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官帽歪斜,汗水混着油光淌在脸上。
“尹昌。”时鹤鸣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你身为江南郡守,朝廷命官,封疆大吏,不为皇帝分忧为百姓解愁,却在私底下连通叛乱的龙溪沂鹄,碟桑等部落,用我们的粮草换他们的马,你作何解释?”
尹昌不紧不慢地抬头,那张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