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弦却道:“凭什么?要献宝我不会献?让他去邀功?何况来日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宝音早就醒了,只竖着耳朵在侧院里听,客人一走,她马上就来了。
冬日阳光暖煦,照着庭院,萧琨不禁心中感慨,上一世自从天魔宫解体坠落,戾气释放后,便很少见到这样的晴天了。
“现在没办法,”萧琨先堵了宝音的话头,说,“必须先查明黑翼大鹏鸟的下落,我俩才好替你救男人,白鹿被黑翼大鹏吞噬……”
“知道,我都知道……大哥,”宝音说,“我要是能找到,还来这儿求你?我早就去了好罢。”
“不要冒冒失失,宝音,光凭你不行,去了也是一起被吞的命。”萧琨答道。
项弦在旁想了想,问:“阿黄?”
阿黄大部分时候都在睡,要么就是发呆,闻言舒展翅膀,伸了个懒腰,说:“我去打听看看罢。”
萧琨本想着阿黄上一次在洞庭湖畔所遭遇之事,只恐怕又被穆天子掳去炼化,叮嘱道:“你自己别去,让鸟儿们探听,这段时日里,你得留在项弦身畔。”
“关你什么事?”阿黄打量萧琨。
项弦略觉疑惑,却知道萧琨是认真的,问:“为什么这么说?”
萧琨蹙眉犹豫,项弦便不再追问,朝阿黄使了个眼色,随口道:“听他的,总归不会有坏处。”
阿黄与项弦对视片刻,项弦扬眉,末了,阿黄不情愿地飞出去了。
“哟,”宝音说,“真稀奇,你们一人一鸟儿,还能眉来眼去地暗示呢。”
项弦:“从我小时候起,阿黄就跟在我身旁了,我想什么它都知道。偶尔我还能用它的双眼感知周遭。”
萧琨依稀有种错觉,仿佛阿黄刚才与项弦交换了什么秘密。
“先吃早饭,”萧琨说,“将潮生喊起来,稍后再办正事。”
是日,项弦与潮生分了一张法阵设计图,两人在院前地上,以朱砂、金银粉画阵。
“开始喽。”项弦最后说,“善于前辈的三魂七魄,折腾不了太久,有什么话赶紧问。”
萧琨、乌英纵与宝音在一旁看着,项弦取出伏魔琉璃瓶,朝着法阵中央一倒。
黑气犹如水流般涌下法阵,善于红的魔核被倒了出来,在法阵中央悬浮。午时阳气鼎盛,法阵凝聚自然气象之力,发出金光,重重困锁住魔核,善于红浮现出半透明的黑色身影,不断挣扎,发出哀号。
项弦则手持断剑,稳住阵眼。
“不会吧!”宝音惨叫道,“你别告诉我这是智慧剑!”
“是,”萧琨说,“它已经断了。”
潮生:“呃……你先不要激动,大姐姐……”
宝音简直两眼一黑,说:“这可怎么办?!还能去驱魔吗?”
项弦:“别吵!我集中不了精神!”
智慧剑虽断,在项弦的驾驭之下,却仿佛更灵活了。他不需要再顾忌威力全开时召唤出明王降神,他会失去意识,乱砍乱杀一番,眼下手持断剑,伏魔金光反而收放自如,被注入法阵之中,纵横交错,形成困魔的强大力量。
萧琨不禁在心中佩服项弦神乎其技,果然是沈括的高徒,这等奇特法阵在北传典籍中不仅见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前辈,”项弦说,“好久不见了。”
善于红发出凄厉的叫喊,奈何被捆缚。萧琨沉声道:“善于红,你已入魔,若坦白交代,稍后我便释放你,让你去投胎进轮回;若有所隐瞒,必定要永远困在瓶中,日日夜夜地受苦。”
项弦难得有一次近距离观察魔族的机会,发现魔核已与她的三魂七魄胶着于一处,融为一体,魔即是己,己即是魔,最初的一缕执念以魂魄之力喂养,日日夜夜,滋长壮大,难怪入魔者一生俱难以挣脱。
善于红渐渐地平静下来,说道:“我这百余年的一生,俱为自己而活……夫君去后,我已度过恣意一生,若非受你们所阻,我本可修成历经万世不灭的法身,比肩神明……”
项弦示意乌英纵:“老乌,拿个冬橘出来,剥给我吃。”
萧琨:“给我好好拷问!”
乌英纵进厅内,取了橘子,剥来给项弦。
项弦一手接过,淡定地看着善于红,自己吃了,又顺手喂给萧琨两瓣,说:“还想比肩神明?这志向当真了不得。”
善于红沉声道:“天子以诞生新的树,转世为那至高无上的存在为终局……世间万物,都将从头来过,你们不过是时光中的蝼蚁。”
萧琨想起上一世的赵先生,善于红如今所言,两相印证,倒是能对上。
“恕我直言,”项弦吃着橘子,说,“魔王搞不好是为了自己,拿话来哄你们罢了。”
善于红大怒道:“你又知道多少?!天子历经两千载时光,无数劫,无数难,岂是你等朝生暮死的蜉蝣能窥之境?!”
萧琨不想与她纠缠这些没完没了的话题,索性道:“你何时入的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