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也累得气若游丝,汗涔涔的脸颊伏在贺白帆肩头。两人谁都不作声,就这样耳鬓厮磨着。又过了很久,贺白帆已经对时间失去意识,卢也慢声说: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贺白帆愣了愣:怎么?
我怕待会儿睡着了,定个闹钟。
你别怕,卢也又在他嘴角啄了一下,我不会纠缠你的,明天你该走就走,我知道,你有你的人生你的事业,我们已经
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但你不喜欢我了,我知道。
那我们这样算什么?
不算什么。
你确定?
嗯。
其实我骗你的,我没买机票,贺白帆扣着卢也的蝴蝶骨,感受到他的身体猛地颤抖,现在你重新说,我们这样算什么?
六年过去了。
在这么一瞬间,贺白帆意识到,六年过去了,他毫无长进。
他无法拒绝这个人,无法看他流泪、看他难过、看他装作满不在乎。
他本可以借这个机会逼问卢也,当年究竟为何提分手,这几年究竟经历了什么,一一如实说来,不说他就离开。但他忽然害怕,怕卢也像布满裂纹的瓷器,崩溃成满地碎片。在赤地与深林、穷困与武装之间,在走过更辽阔的陆地、尝过更深切的痛苦之后,对这个人,他还是毫无办法。
算了,不着急,你慢慢想。贺白帆抬手抚摸卢也的脸颊,手心触到湿漉漉的液体,汗水应当不会如此丰沛。
贺白帆认真地说:我也还是喜欢你。
以前
卢也仍旧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抓着贺白帆的肩膀与他啧啧接吻,然后小心避开他的脚腕,再次跨坐在他腰上。
黑暗中, 贺白帆看不清卢也的神情,只是伸手轻抚他脸颊时, 指尖触到未干的泪痕。贺白帆有些茫然, 他已经说了他还喜欢他, 可是卢也没有反应, 难道卢也本来就没打算和他重新在一起?
重新在一起。其实贺白帆自己也没想象过这是怎样的情景。
但是紧接着,他再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因为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复又降临, 他们急促发颤的呼吸碰到一起, 似乎在空气中擦出猎猎的焰火, 热, 很热, 卢也腰间的汗珠顺着贺白帆的指尖淌进掌心, 引起一阵细腻的痒意,贺白帆干脆握住卢也的腰,稍微用力, 便听见卢也重重的抽气声。

